《咫尺之间》第五章

亚撒没再多想，再次向斯诺看去时，发现斯诺已经醒来并坐了起来。 

“醒了？头还疼吗”亚撒正用一根长树枝勾弄着燃烧的枯木堆。 

“已经没事了” 

“那就好” 

很随意的对话。 

斯诺看了亚撒半响，才开口问道，“说起来，上次在公会里遇到的那个叫做玛丽安的女人，她现在怎么样了？”斯诺见亚撒面色并无异常，才继续说道，“你怎么会对她开枪，你们认识吗？” 

亚撒的脸色沉暗了下来，他沉声应答，“是，我们认识。她没死，并且现在应该很安全。”亚撒抬起头看着斯诺，竟微微勾起嘴角，“至于我冲她开枪的理由，我说了，你会相信我吗？” 

斯诺听出了亚撒最后一句话里的嘲讽与不信任。他想了想，现在自己是对亚撒抱有些微的好感，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会任何事都听信于他。

见斯诺沉默不答，亚撒知道自己是说中了。 

也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应该建立在猜忌之上吧。亚撒不禁这样想到。

“我会不会相信，要等你讲出来我才知道”沉思过后，斯诺才说出这样一句话，却令本已心灰意冷的亚撒心头骤然一抖。 

“你真的想知道？”亚撒再次询问，如果斯诺给他的回答是肯定的，他就一五一十和盘托出。也许这件事在亚撒心中已沉寂太久，他急于想要宣泄出这股沉闷之感。 

斯诺看着亚撒，郑重的点了点头。 

亚撒摸出一根烟，点燃后深吸一口。看着升腾缭绕的白烟，开始讲述起他所知道的一切。 

我跟艾伦很久以前就认识了，在战乱不断的无法地带，两人互相帮助才得以苟活。后来我们加入了同一个组织，实力也越来越强，艾伦成了组织里万人之上的将军，而我则被他们称作枪神。玛丽安是艾伦成为将军后结识的女友，就是你在公会里看到的金发女人。 

五年前组织的头领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知了下界的存在，于是上面决定派遣一些人下来调查消息是否属实，这些人里就包括我和艾伦，还有玛丽安。  
我们来到下面的世界后确认了消息的可靠性，在这边的世界呆了一阵子就准备返回。当时我们住的就是你所在的那个村子，准备返回的前一天村子却突然被周边的匪徒袭击了。 

我当时正巧在事发附近，却看到玛丽安和那群匪徒混在一起，而且还是她带领着那群匪徒进入了村子。 

玛丽安在看到我时非常惊讶，她说，‘你怎么没死？’这句话让我猜测，她招来这群匪徒的目的不是袭击村子，而是我，或者说是我和艾伦这些人。但是她真是太小看我们了，以为凭借这些乌合之众就能对付我们了？亚撒说到这里嗤笑了一声。 

斯诺沉默着，等待亚撒继续发话。 

亚撒再次吸吐了口烟，他转头去看斯诺，“所以说，你的村子会被袭击，很可能是受了我们牵连。”亚撒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烟，“只是我不明白，她为什么要这么做，这对她有什么好处？” 

“我现在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。”斯诺淡淡的说了一句，“但是村民赶到时看到的却是一个被诅咒侵蚀理智的剑士，站在尸体附近，并没有你所说的女人和匪徒。这你怎么解释？” 

“当时我跟玛丽安打了起来，我击中了她，她站在崖边恰好摔了下去。艾伦赶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，所以他才会误会才会记恨于我，所有的报复行为也都缘由于此。艾伦奔下山去找玛丽安，我也只好跟去，所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一无所知了。”亚撒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开口，“至于你说的剑士，你们真的是完全误会他了。他是为了救人才挺身而出，或许也是为了救人才引发了咒蚀。如果你怀疑我的话，找几个当年的老人，问问他们村民的尸体里是不是混了陌生人的尸体在里面就知道了。而且应该有村民是受了枪伤，而不是刀伤。” 

一声枯叶被踩踏发出的沙响不适时的传出，这声响令亚撒立时警惕起来，望向声源方向厉声喝道，“谁在那里！” 

一个棕色短发的女孩怯懦的从树丛后走出，有些胆小的将双手攥在胸前，小声说着，“那个。。。如果你们愿意的话，可以住我家。。。” 

斯诺仔细的上下打量过来者后，试探性的问道，“你是。。珍妮（Jenny）？” 

“是我啊，斯诺，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”叫做珍妮的女孩，见斯诺认出了自己，很是激动。 

“我居然差一点没有认出来，珍妮，真是好久不见了”斯诺显得很高兴。

亚撒在旁边却是一副冷然漠视的样子，斯诺忙解释道，“她叫珍妮，是我朋友。你不用这么紧张。”随后又看着珍妮说道，“他是亚撒，是我这次同行的伙伴” 

亚撒数秒之后才稍稍缓和了表情，但依旧闭口不言。 

珍妮见亚撒不与自己搭话也没有多说，仍旧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坐到斯诺的身边。 

亚撒看着女孩挨靠着斯诺坐下，表情淡漠地地问了一句，“你在旁边站了多久？” 

“没，没多久”珍妮回答时目光闪躲，似乎不敢直视亚撒。 

“这么说来，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？或者。。。”亚撒这样说的同时竟笑了起来，“你在斯诺醒来之前就在那里了？”明明是看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肆意笑容，却让斯诺隐隐觉得这笑意令人畏怯。 

“你不用这样戒备，珍妮是可以信任的人”斯诺看着亚撒说道。 

珍妮这才稍微敢于与亚撒对视，小声说着，“你们刚才说的事情，也许，我能帮你们解答些什么” 

“你说说看”与亚撒冷淡的反应相比，斯诺表情显得柔和许多。

“好”珍妮点了点头，“当年村民的尸体中，的确混有外乡人”珍妮一开口就语出惊人，“而且从着装来看，是附近一带的强盗。”珍妮继续缓缓说着，“并且，村民的尸体中确实是有枪伤的。但是因为强盗的尸体和枪弹造成的伤口极少，所以这些细节就被村子的长者忽略隐瞒了” 

斯诺听后，皱眉沉吟道，“这么说来。。。” 

珍妮低声接道，“这位先生，也就是亚撒，所说的或许都是真的” 

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要被隐瞒甚至忽视掉呢。想到这些，斯诺表情微怒。亚撒见状用手拍了下他的后背，“别想太多了” 

珍妮看了看斯诺和亚撒，“天已经很晚了，你们要不要去我家住一晚？现在进村的话，是不会被发现的，况且，斯诺额头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”

亚撒毫不犹豫的率先站起身，“那走吧，你带路” 

珍妮的父母暂时外出，所以房间就空了下来，亚撒和斯诺就被安排在那里。三人简单说了几句话，然后珍妮弄来一些医用品给斯诺包扎伤口。亚撒无所事事索性枕着双臂仰躺在床上，只一会的功夫就呼吸均匀睡熟了去。

珍妮忙完后就离开了，斯诺看了眼床上睡熟的亚撒，坐在了床边上。“你睡了吗？” 

回答斯诺的是亚撒均匀的呼吸声。 

斯诺背对着亚撒坐在床边，听着他呼吸的韵律，半响才轻声说了一句，“谢谢你” 

谢谢你保护我，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。 

许久以后，亚撒睁开眼，侧头斜睨向睡在沙发上的斯诺。 

谢谢吗？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句话了呢。 

只是，我有什么可让你感激的呢？ 

比起纯粹到有些天真的你，自己的心早已经是乌黑一片了。 

可笑的是，在旁人眼里，你才是彻头彻尾的黑色。 

斯诺醒来时，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毯子。 

珍妮来过？斯诺这样想着。从沙发上起身，看到亚撒已经收拾好了行装。

为了不给珍妮添麻烦，斯诺决定趁着天色还没有大亮，尽早离开这里。

和珍妮简单告别后，斯诺和亚撒便离开了。只是临行前，珍妮和亚撒单独说了几句话，虽然时间很短，但是他们故意避开斯诺的举动让斯诺感到有些不解。 

“不要伤害斯诺”珍妮眼神坚定的看着亚撒。 

“为什么这样说？”亚撒还是一贯的笑颜。 

“你看斯诺的眼神很可怕。”珍妮回想起自己在树林里窥视到的那一幕。

亚撒对着熟睡的斯诺伸出手，动作看似很轻缓温柔，但是那眼神却不像是在打量一个朋友，或者说，那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个人，而是在看一件东西，一件十分想要拥有的宝物一般。 

“谢谢你的提醒”亚撒似乎显得对珍妮的话并不在意。 

珍妮有些气恼，这个人的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。  

远处的斯诺远远的唤了一声。珍妮看着亚撒走向了斯诺身边，两人站在远处冲着珍妮挥了挥手。珍妮也朝着他们摆手作别，两人便转过身去渐行渐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