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的瞎子,敢于直面惨淡的起手技能,敢于正视各种各样的MISS。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?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,拿着扫把,拿着枪的,有着发蓝光的拳套的,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。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!
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;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离第六月过去有段时间,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,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
在被害的青年之中,阿修罗君是我的最爱。学生云者,我向来这样想,这样说,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,我应该对他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。他不是“苟活到现在的我”的最爱,是为了把阿修罗进行到最后的忠实的玩家。
他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见,是在第五月我朋友带来见面的,但是我不认识。直到后来,朋友指着一个这个红尊告诉我,说:这就是阿修罗。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,心中却暗自震精。我平素想,能够如此华丽,能从扫地切入连招的人,无论如何,总该是有些桀骜锋利的,但他却常常微笑着,态度很温和。待到第五月下旬,我一个有红眼疾的朋友被抓入狱一年之后,他才始来听我的讲义,于是见面的回数就开始多了,也还是始终微笑着,态度很温和。
我在第六月早晨,才知道有群众向腾****的事;下午便得到噩耗,说走狗居然下了黑手,而阿修罗君即在遇害者之列。但我对于这些传说,竟至于颇为怀疑。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,来推测运营商的,然而我还不料,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。况且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阿修罗君,更何至于无端在府门前喋血呢?
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,作证的便是他自己的尸骸。还有一具,是柔道君的。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杀害,简直是虐杀,因为身体上还有虐杀的伤痕。
但腾**就有令,说他们是“暴徒”,太强有力了!
但接着就有流言,说他们是受人利用的。
惨象,已使我目不忍视了;流言,尤使我耳不忍闻。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?我懂得衰亡玩家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。沉默啊,沉默啊!不在沉默中爆发,就在沉默中灭亡。
但是,我还有要说的话。
我没有亲见;听说他阿修罗君,那时是欣然前往的。自然,请愿而已,稍有人心者,谁也不会料到有这样的罗网。但竟在腾**前中剑了,中的是光剑,各式各样的削弱,已是致命的创伤,只是没有便死。同去的街霸君想扶起她,中了四弹,其一是左轮枪,立仆;同去的柔道君又想去扶起她,也被击,发着蓝光的拳头一直打在柔道君身上,也立仆。但她还能坐起来,一个打手在她头部及胸部用发光的蓝拳头猛击,于是死掉了。
始终微笑的和蔼的阿修罗君确是死掉了,这是真的,有她自己的尸骸为证;沉勇而友爱的柔道君也死掉了,有她自己的尸骸为证;只有一样沉勇而友爱的街霸君还在医院里呻吟。当三个弱者从容地转辗于身强力壮并配发高级武器的人群中的时候,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!
但是中外的杀人者却居然昂起头来,美其名曰“适者生存”。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血污……
时间永是流驶,地下城依旧继续,有限的几个生命,在地下城是不算什么的,至多,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,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“流言”的种子。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,我总觉得很寥寥,因为这实在不过是徒手的请愿。忠实玩家的血战换来悲剧的历史,正如煤的形成,当时用大量的木材,结果却只是一小块,但杀人者是不在其中的。
我已经说过: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运营商的。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。一是当局者竟会这样地凶残,一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,一是弱势的职业临难竟能如是之从容。
我目睹阿修罗君柔道君的办事,是始于去年的,虽然是少数,但看那干练坚决,百折不回的气概,曾经屡次为之感叹。至于这一回在拳光弹雨中互相扶持,虽殒身不恤的事实,则更足为他们的勇毅,虽遭阴谋秘计,压抑至数千年,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。倘要寻求这一次死伤者对于将来的意义,意义就在此罢。
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,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;真的瞎子,将更奋然而前行。
呜呼,我说不出话,但以此纪念阿修罗君!
小编:额... 我错了 -.- 脑中想的是鲁迅(还在想鲁大爷的文章最近又被砍掉了一些,好可惜),写标题的时候就变老舍了...